久闻《安阳婴儿》的大名,一直没机会看到。忽然之间,拍底层边缘人群的王超拍了一部《重来》,花絮导演访谈里说,想拍中国现在的中产阶级,他们一样承受着当下社会的巨大裂变。
到目前为止,独立电影九成以上的作品以及九成以上的优秀作品,都关乎底层与边缘。于是有人说,题材单一,是个问题。更有议论说,独立电影“只拍”底层与边缘,是投机,投外国人的机。这说法未免恶毒。
还有人说,面对中国庞大的悲惨的被压制的弱势群体,再去做别的题材创作是没有意义的。这句话何其耳熟,中国话剧百年的时候,《三联生活周刊》采访张瑞芳,问她如何看待当年除“左派”文艺之外的其他类型,张瑞芳坚决而不屑地说:“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,还能去做什么!”
这观点我不能认同,我坚持百花齐放,无论到了什么关头。前提是每朵花都忠于自己,不受任何流派、帮派、势力的诱惑。
王超想拍中产阶级——拍中产阶级的什么呢?这帮中产工作稳定,生活安适,有房有车,一般不主动参与严酷现实,除非严酷现实找上门来。So,中产的那点事儿,能上镜的,也就是爱情那点事儿
一个男人能遭遇的最糟糕的一天是怎样的,据说这是导演构思的初衷。片中,医生丈夫发现妻子出了车祸,同车的是另一个男人;尚不知妻子怀孕,就得知她已流产,而孩子大概不是他的;他要为那个男人做手术,一边忍受他不断呼喊自己妻子的名字,一边安慰他不要太过激动:她虽失忆,但还活着。
失忆与寂寞一样,也是个滥俗的套路。但在这极致的环境里,倒生发出一种新的话题可供探讨:当你忘记爱情的存在或消失,它能否按照原样继续?
妻子忘记了三年来的所有事情,忘记她已抛弃旧男友与现任丈夫结婚,忘记她又厌倦了婚姻邂逅了新情人。她在醒来的时候只记得一件事,爱他,要嫁给他。内心百味杂陈的丈夫决定配合她的状况治疗,装作他们还在热恋期,寄望以重温每一步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。
她不再是那个自信、高贵的女人,变回一个满心依偎他的女孩子,每一句话、每一个眼神都透着浓厚的爱意,仿佛两人的结合从未出现裂痕。而当新情人出现在面前,陌生的容貌令她顿时惊恐逃离。
爱情凭借着记忆生发和维持,却无关乎现实——即便它曾经发生过。这让人感到爱情的脆弱
冲着李乃文和惹人遐想(瞎想)的海报看的。李乃文真的是一个魔性的人,他可以把老实本分和痞了痞气完美融合。从「动什么别动感情」开始喜欢他,很爱看他在轻喜剧里耍贱搞笑。
这次的「重来」,内心沉重积极活动复杂的角色李乃文表现的游刃有余。看他站在衣柜边拿着女主的裙子轻舞,让人心酸。想到了《一个人的朝圣》,情感同样细腻真挚。
观影过程内心其实没有跌宕的波澜,只是平静的看了一段很真实的故事。除了女主失去记忆,其他都很贴近生活。男女主有可能是我们自己,是身边的人。我们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
那部电影的开头,安宁,疏淡,如微风拂过一帧静照的表面。摄影机隔着凉亭,沉默注视:碧波之上,一叶扁舟。三男坐于船中,一女立于船头。时间似乎凝固的世界里,女生出奇不意地,直直斜入水中。石破天惊。
故事,刚刚启幕。
敏感的女性,情感的不确定性,因人物失去记忆而产生的“重来”的可能性,及为挽回而付出的努力。故事足够平淡内敛,影像足够含蓄静美,人物足够微妙丰富。他们不喋喋不休,他们明了语言的局限性。眼神,手势,身姿,处处都是情绪,如风动竹影,看得人、听得人,隐隐作痛。
一场车祸,揭晓一对怨偶,令人想起张婉婷电影《玻璃之城》(1998)。男主人公轻拥一件衣衫,尽管已无爱人温度……在李安电影《断背山》(2005)中,也曾出现此情此景。因失忆而迷惘的女生,看见墙上自己的影像,在有情人的摄像机面前,轻舒舞步,笑意嫣然……这,莫不是迈克尔·鲍威尔的《偷窥狂》(1960)? 只是,这不是惊悚结局,这是自我发觉的一刻,如梦初醒。
尽管后续如何,仍如盘山公路,未可预测——也许才是生活本来的模样。
2009年参加釜山电影节观影后写下的影评——有多少爱可以重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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